小時候不懂得秦腔的我,只記得逢年過節時被父親扛在肩頭,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勁兒地向廟會的戲臺子上面瞅。雖已記不清臺上唱的內容,卻清楚地記得那咿咿呀呀或高亢或低沉的旋律,記得板胡的聲音,記得穿著戲服畫著臉譜的演員們。看大戲、逛廟會,曾是兒時最大的樂事;長大后,才知道那是一種情懷,一種鄉愁,一種對逝去芳華的美好懷念。
真正看戲,還是回到家鄉從事文化工作以后,才近距離接觸到秦腔——這一中國西北最古老的戲劇之一,這深植西北熱土的戲曲藝術。個人也通過業余時間關注搜集了各類關于甘肅秦腔、張掖秦腔發展的相關資料,也因了父親和奶奶對秦腔的喜愛而慢慢開始了解秦腔。雖不能完全聽懂陜西方言的唱詞,卻因大學中文專業學習期間看過不少古典戲曲的文學文本,再加上通過現場表演、個人自學,對戲里的劇情也能理解多半。
漸漸地,我知道了“甘肅秦腔”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知道了張掖的七一劇團曾赴朝鮮進行過慰問志愿軍和朝鮮軍民的演出;知道了七一劇團曾受到過周恩來、朱德、李富春、習仲勛、李維漢、王震等領導人的親切接見;知道了他們創編的新編歷史劇《西域情》曾獲文化和旅游部文華新劇目獎、“五個一工程獎”等各類大獎;知道了劇團創排演出的現代戲《思補情》、新編歷史劇《西域情》、現代戲《黃土情》被甘肅省戲曲界譽為“三情現象”;知道了高臺的樂善忠義班、甘州的邵家班子秦腔木偶戲……
近年來,張掖的七一劇團憑著對優秀傳統文化的執著堅守和對戲曲藝術的真摯熱愛,在平凡的崗位上辛勤耕耘,取得了豐碩的藝術創作成果:將昆曲經典《牡丹亭》移植為秦腔,受到省上專家好評;反映黑河調水的原創秦腔劇目《為了天邊那片綠》在我省慶祝新中國成立60周年新創劇目調演中榮獲劇目一等獎和多個單項獎;2016年現代秦劇《公仆》在甘肅省推進戲劇大省建設優秀劇目展演中榮獲劇目獎二等獎、導演獎三等獎等;2017年,秦腔現代戲《民樂情》應邀赴陜西省西安市參加了由陜西、天津、浙江、山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等九省區文化廳(局)舉辦的“中國秦腔優秀劇目會演”,引起社會各界高度關注和廣泛好評,這也是七一劇團演藝公司自1991年攜劇目《思補情》赴西安演出以后,時隔26年重返“秦腔之都”演出,意義重大。
今年6月,張掖市七一劇團演藝公司創排的秦腔現代戲《民樂情》成功入圍2018年全國基層院團戲曲會演,并作為甘肅省唯一入選作品于6月14日、15日在北京全國地方戲演出中心(中國評劇大劇院)上演。戲曲界專家認為,該劇非常具有當代藝術氣質,掀起了本次基層院團會演的高峰,是三屆全國基層院團優秀戲曲會演現實題材的佳作,為中國戲曲爭了一口氣,完全具備沖擊國家精品劇目工程的能力。
本次赴京演出,是張掖市七一劇團演藝公司自1995年8月《西域情》受國家文化和旅游部邀請晉京演出之后時隔23年重返首都北京舞臺,也是近年來繼參加1994年第四屆中國藝術節(蘭州)、2017年中國秦腔優秀劇目會演(西安)后再次入圍全國性展演,標志著張掖市戲曲舞臺藝術創作在新時代取得的又一新突破。
賈平凹在《秦腔》中生動描繪了秦腔帶給觀眾的震撼:“終于臺上鑼鼓停了,大幕拉開,角色出場。但不管男的女的,出來偏不面對觀眾,一律背身掩面,女的就碎步后移,水上漂一樣,臺下就叫:瞧那腰身,那肩頭,一身的戲喲!是男的就搖那帽翎,一會雙搖,一會單搖,一邊上下飛閃,一邊紋絲不動,臺下便叫:絕了,絕了!等到那角色兒猛一轉身,頭一高揚,一聲高叫,聲如炸雷豁啷啷直從人們頭頂碾過,全場一個冷顫,從頭到腳,每一個手指尖兒,每一根頭發梢兒都麻酥酥的了。”
在我眼中,戲曲演員有一種堅守,一種“戲比天大”的責任感。三九寒天,炎炎夏日,只要有演出,必須盡最大的努力去演,這讓我深深敬佩。“手眼身法步,唱念做打舞”,一招一式盡顯中華本色,濃墨重彩盡是余韻悠長。
粉墨繽紛,霓裳錦繡;鑼鼓鏗鏘,出將入相。戲曲演出的絢麗芳華雖然易逝,但經典文化帶來的影響將經久不息。 或許現在的一部分年輕人不太喜歡傳統戲曲,但是,當他們老了,看慣了世間浮華,經歷了人情冷暖,或許也會慢慢愛上秦腔,愛上這有內涵、有思想的中華優秀傳統藝術,在戲曲演繹過程中感慨人生如戲,戲如人生。